以前,我很少喝茶,它使我久久不能入睡。夜幕低垂,夜静无声,使人寂寞。躺在沙发上,一股浓浓的茶香拥抱夜的寂静,温润了呼吸,缱绻了情丝,涤荡了灵魂。一壶热腾腾的茶,让我回想起遥远的童年,因了在遥远的大山深处,外婆煮的地瓜粥温暖飘香,色泽淡紫,偶有白黄,像鸡蛋花一样清香,均匀地洒下盐巴,母亲在灶底下不断地加入柴火。橙色的火的影子在母亲的脸上跳动,让人感觉,那是一张阳光般灿烂的脸颊。
外婆不断搅拌着刚刚倒进粥里的地瓜,这时,我才好好的打量着外婆。一头往后梳得极其整齐的秀发,夹杂些许银发,无论是在白天,灯光下,火堆旁,总之凡是透亮处,都不见一条发丝卷起。外婆的乌发,是那江南的乌镇,发的颜色是它古老的墨韵;几许青丝更添雨的柔情;柔亮更显几分妩媚。
思绪飘远,分了神,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晃了一下,怀中的书跌落在地上,外面的树叶随冷风缓缓摆动。冬天,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了。不知月亮那边的外婆过得可好?
想起以前那个落寞的我,从不知茶是何味,偶尔喝上一口,便觉干涩,浓时带苦,有点像莲子的味道。
自从命运之神把厚厚的大雪将我埋葬,我就再也没有体味过荼是何等滋味。雪,无疑,很美,是一位凝脂如玉的女神。她轻灵飘逸,纯洁无暇,宁静质朴,美若天仙。只是,在我眼里,她太冷,无情的时候,可以将你的身体冰封,将你的灵魂深埋。
一场大雪,一场寒。狂风肆虐,冰雪飘然。穿透青春的时光,从阳光明媚的童年,从烂如夏花的少年,从盼望着做一个江南烟雨中丁香一样的姑娘的花季,再到多愁善感的雨季,人生,它是不是注定了要经历苦难风雨;是不是将离别愁绪上演在每个人的舞台上;是不是将眼泪洒向阳光,好隐藏青春时那段悲伤的过往;是不是也要真真切切的吟唱“细雨梧桐打芭蕉”“才下眉头,又上心头”的愁词苦诗,经过一番轰轰烈烈的情感纠葛,一场一场痛苦到极致的性格蜕变,一次次勇闯难关的心灵升华,才能求得冬天过后,看遍繁花绽放,绿草青青,春雨绵绵,大地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?
不知,外婆,可曾受过这样类似的愁苦?不知母亲,也可曾经历这样冷热交替的青春?
这个冬季,不知为何,竟喝了三种茶。
铁观音在滚烫的热水中像鱼儿一样猛烈地翻腾。小酌一杯,荼味浓厚,色泽淡绿,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清香。以前,不曾喝拥有这种香味的铁观音。那种清香,如茉莉的花香,散发着醍醐灌顶的香气,令人醉了还想再醉。花的芬芳,在如此厚重的荼味中由内而外散发得如此浓烈,听母亲说过外婆的故事,我想外婆就像铁观音,应该是受尽苦难却依然美丽善良的女人。
红茶,呈条状,较长,它充分融入热水的怀抱中,缓慢展开它缩得紧紧的身体,轻轻摇均,茶叶就像穿着红绿相间衣服的女子一般在水中跳着缓慢轻柔地舞蹈。那些“女子”,个个天生丽质,身形婀娜,仿佛十七八岁的、长得婷婷玉立的小姑娘,在母亲轻描淡写的自述中,我想母亲就像红茶,她的青春不就是如此绚丽而多彩、生动而充满激情,年轻而充满朝气的吗?
陈皮普洱茶是市场上少见的茶种,制造工序比较独特。它形状像桔子,但外表却是由陈皮严严实实裹住的,轻轻一闻,陈皮的香气若悠悠的不知名的花香使你即刻神清气爽,令人终生难忘。别看它颜色是黑,略带一点暗红,全身凹凸不平,像起了疙瘩似的,可正因为它的保护,里面的普洱茶才得以存放得越久。撕一片陈皮,倒少量的普洱,同时放入茶壶,不过十几分钟,便可品尝。悠悠陈皮香,淡淡普洱情。从未有过,如此熟悉温暖的感觉。我就是这陈皮普洱,经过了许久的自我封闭,当片片真情敲碎了一堵堵高墙,我才知,原来,青春是一场孤独的修行,不可能没有痛苦与悲伤,当我明白,青春的代价,不过是一场作茧自缚的寂寞与痛苦,只等自己找寻通往春暖花开的那条路罢了。山穷水尽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。
勇敢点,加油,为自己,为所有我爱着的人和爱我的人。